姜煙側身閃過,迅速繞開了疤痕臉的手,隨后反手抓起那把枯草似的頭發,猛地往欄桿上一撞。
砰!
疤痕臉震驚地睜大了眼,迅速抬腿想要后踢,也提前一步被身后那雙發涼的手給制住了,一轉,一捏,骨頭碎裂的聲音頓時在空曠的室內響起。
嚓——
“啊……”嘶啞的聲音揚起,痛苦地在半空中抖著。
姜煙聽見門外的腳步聲過來了,這里面的動靜太大,她出手的時候就料到會引人注目,所以求的就是速戰速決。
“知道該怎么說嗎?”她壓低聲音問。
“知道!知道!”疤痕女想都沒想就答。
姜煙放了手。
疤痕女反應很快,迅速轉了身,咬牙轉了轉自己左手的手腕,卻發現手腕已經以一種極其詭異狀態耷拉著,一動就痛得鉆心。
“怎么回事?”巡邏的警察問。
“我摔了一下。”疤痕女答。
巡警盯著她看了兩秒,視線又掃過一旁嬌嬌怯怯的女人,立刻瞇眼道:“你老實點,別讓我看見你在這里欺負人!”
疤痕女心里叫苦——她欺負人?!手都差點被廢了好吧?!
“知道了。”她沒好氣道。
人一走,疤痕女立刻警惕地飛出兩米遠,現在只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見錢眼開的東西,早知道不接這個活兒,面前這娘們哪是好惹的貨色?
“誰讓你來的?”姜煙問。
疤痕女猶豫了一下。
姜煙伸手,摸了摸手鏈。
疤痕女立刻面帶驚恐——又來?剛才打人之前,貌似也是這個表情,這個動作……
“我不知道,有個人說給我妹妹打一筆錢,讓我好好招待你,只要不死就行。”疤痕女立刻答,“但是我真不知道是誰!是通過電話說的!只知道是個年紀不大的女人……”
姜煙不問了,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從陸穎死亡到現在不過幾個小時,警方調查的一定是至親,或者是平常和陸穎最有交集的那些人。
剛才那個女警說“其他證詞”能證明陸穎就是來找她的,誰會這么篤定地順手把臟水潑她身上?要么就是陸飛白這個變態,要么就是陸云溪,總之逃不開陸家人。
腳步聲再次響起。
“姜煙,出來。”獄警道。
姜煙挑眉,隔著鐵桿往外一看,冷不丁對上了一雙笑著的桃花眼,心里瞬間沉了沉。
陸飛白。
她起身走了出去,和陸飛白前后進了隔壁的房間,抬眼一看,還是有監控的。
“我還以為你會哭鼻子呢,沒想到還混得挺好?”陸飛白勾著眼睛,唇角的弧度帶著戲謔,眼眸里卻是懶得掩飾的欲念。
“是啊,閑著沒事交交朋友。”姜煙隨口道。
陸飛白樂了,上前想去攬她的腰,被姜煙迅速閃身避開。
她眼神冷卻,瞇著眼問:“這里四處都是監控,你是想讓我除了殺人犯之外,再背個出軌的名聲?”
“我還不知道你這么在意名聲。”陸飛白收回手,笑意更濃。
“有事說事。”她直截了當道。
陸飛白不會是專程跑一趟來看她笑話的。
“我就是來看看你。”他靠在桌前,眼神突然定住了她露在外面的那截手腕,“你換手鏈了?”
姜煙覺得這一幕有些好笑,“是啊。”
這人怎么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我的東西被別人侵犯”的感覺?
“我的那條呢?”
“扔了。”
陸飛白臉色猛地沉了下來,盯了她半晌,“就這么喜歡他?”
“愛慘了。”她似笑非笑。
陸飛白冷嗤,隨即笑意又晃蕩開了,仿佛剛才的一瞬間陰鷙只是錯覺,“那可惜了,你得過了眼前這關,才談得上愛不愛。”
“哦?”
看樣子陸飛白是知道些什么,陸穎的死難道和他有關系?
“我跟你談個條件,怎么樣?”陸飛白道。
姜煙頓了頓,“說說看。”
“和傅司眠離婚,嫁給我,我就幫你平了這件事。”陸飛白笑瞇瞇地打著商量,恬不知恥的模樣很容易就可以挑起對面的怒火。
“如果拒絕呢?”她按著脾氣,笑問。
“傅司眠解決不了。”他話里帶著篤定,“你早點松口,也少受點罪。”
姜煙眼底的笑意緩緩熄滅了。
他說傅司眠解決不了……傅司眠雖然在陸家玩角色扮演,但演的也只是翩翩公子,并不是什么弱智的角色,不至于給陸飛白留下無能的印象。陸飛白這么說,恐怕也是有所倚仗。
難道監控錄像被毀了個干凈,沒法還原?又或者是還原了之后,背后的暗手還會有后招?
思緒萬千也不過一瞬,姜煙迅速重新鎮定下來。
“陸飛白,這事兒不會是你干的吧?”她問,嗓音里透著幾分涼意,清泉一般。
聽著舒服,可止不住的冷。
“你當我傻么?”陸飛白挑眼看了看監控。
姜煙無言,思忖道:“你應該不至于為了得到一個女人,喪心病狂地策劃了這出戲,還把所有人都撈警局里來溜一圈……嗯,不至于。”
她說完,就見陸飛白眼角非常短促地抽了一下,心里也涼了半截。
不會吧?說中了?真中了?
“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陸飛白最后道,臉色平靜得像從來沒有波動過一般,這話說得比之前認真許多,隨后瞟了她一下,轉身離開。
黑暗的室內剩下姜煙。
她有些頭疼,輕輕握了拳。
再次回到關押的房間時,姜煙看見了那張疤痕橫貫的臉,思緒驟然清晰了不少。
不管兇手是誰,她現在可以確定一件事——找她麻煩的人并不是陸飛白。
比起下暗手,他更喜歡明目張膽地撩撥兩下,再笑眼瞇瞇地告知“我來找你麻煩咯”。這才是他的風格。
所以……是那位為了愛情可以拋下一切的云溪妹妹了。
晚上,姜煙是靠著墻壁睡的。
疤痕女被折了手腕之后尤其乖巧安靜,晚上甚至想要貢獻出自己的衣服給姜煙墊背,被姜煙拒絕了,一直熬到天亮,昨天的女警再次傳訊。
“出來。”女警盯著姜煙,雙眼充斥著冷意。
姜煙皺眉,察覺到女警的態度和昨天不一樣了,出門時對周邊環境多留意了幾分。
經過一間審訊室的時候,她驟然嗅到一抹熟悉的味道,轉頭去看,只看見冰冷的木門。
是傅司眠嗎?
她瞇眼抬腿,跟著女警進了房間。
“技術人員已經將監控還原。”女警拉開椅子,將電腦屏幕對著她,“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