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姜煙才處理好一切回到了姜家。
她的腳步在姜家外面停了停,抬眼朝著這棟別墅看去,視線仍舊落在了那個灰塵遍布的窗口上,隨后邁步進了門。
“你去哪兒了?”客廳里立刻響起姜樹恩的聲音。
姜煙抬眼,看見坐在沙發上臉色極差的姜樹恩,隨后主動走過去叫了聲:“爸。”
“你葉阿姨說一天都沒有見到你人,賀總那邊來了幾次電話,說今天……”
“爸,我正好有件事要告訴你。”
姜樹恩眼神微瞇,抬頭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我跟傅司眠已經領證結婚了。”姜煙頓了頓,“就在今天上午。”
葉柳珍和方曉聽到動靜先后下樓,聽到這話,齊齊愣在了樓梯口。
還是葉柳珍最先反應過來,快步走到客廳,瞥了眼姜樹恩,轉頭譏諷地對姜煙道:“姜煙,你可別是因為不想跟賀總接觸,所以隨口編了謊來騙你爸吧?”
她怎么也不相信姜煙有這樣的本事,這都二十多天過去了,要說訂婚她還能將信將疑——領證?騙鬼呢?
方曉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眼神凝視著姜煙的臉,嘴唇逐漸發白,手指在身側緊緊捏著。
“結婚……”姜樹恩這才后知后覺地激動起來,“是真的嗎?證呢?拿出來給爸看看!”
“是啊,拿出來看看。”葉柳珍挑眉。
姜煙面色平靜,從包里掏出一個紅色的小本,給姜樹恩遞了過去。
葉柳珍見她真的把東西拿出來了,眼神驟然一變,下意識地湊到姜樹恩那邊想要辨清楚真偽。
等看到上面的合照和鋼印時,她愣了愣,話語幾乎是從齒縫里吐出來的:“真是好手段啊!走了個楚墨,轉頭又攀上個傅司眠。”
方曉的手指捏得更緊,脊背微微顫動,從始至終都沒有半個字吐出。
“干得好!”姜樹恩哈哈一笑,起身走到姜煙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那還等什么?既然都是一家人了,那趕緊約他出來見見,好好聊聊合作的事。”
“也對,一家人還見外什么,想必拉點投資對于煙煙來說也只是小事了吧?”葉柳珍冷笑出聲,“看來以后我們姜家都要仰仗煙煙了。”
這姜煙到底是打哪兒蹦出來的狐貍精?勾男人一勾一個準,連傅司眠都能攀上?那是陸家啊!恐怕以后再想要置姜煙于死地,會比從前要困難千百倍。
葉柳珍閉了閉眼,心頭情緒浮動,只能勉強維持著表面的笑意。
“去呀煙煙,還愣著干什么?”姜樹恩催促。
姜煙低頭,冷光在眼底微閃,隨后拿出手機走了出去。
不到五分鐘她就回來了。
姜樹恩心急地問她:“怎么樣?他說什么了?”
姜煙抬眼笑道:“他說這兩天都休息,看爸哪天方便,按你的時間來安排。”
得了肯定的回答,姜樹恩眉目舒展,“那就安排在明天晚上七點,酒店我來定。”
姜煙乖巧應聲,“我會轉告給他的。”
姜樹恩交代完便上樓去了,葉柳珍憋了一肚子火也沒多待,很快,客廳里就只剩下姜煙和方曉兩人。
姜煙這才轉頭,看向了方曉。
昨天的事情超出她的預期,加上上一次她意識到方曉對傅司眠的感情已經趨近于病態的占有,所以也一時拿捏不準方曉會用怎樣的態度來面對她。
“如果你有想問的,我會在我能告知的所有范圍里如實回答。”姜煙道。
方曉緩緩抬眼,蠕動的唇角牽起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臉上似乎還能看見她努力維持的平靜,但此刻已經逐漸扭曲成了裂痕,嫉妒的光芒從每一道撕裂的縫隙中迸發出來,譏誚而瘋狂,眼眶也紅了。
“原來你上次不想回答我的事情就是這個……”方曉笑了,“是啊,聽著我對他的愛慕和小心翼翼,你一定很得意吧?還勸我守住自己的心,不覺得這話太可笑了嗎?你就是這么守住自己的?這就是你和我合作的誠意嗎?”
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姜煙和傅司眠的那張結婚照,心里狂風暴雨,已經快要被涌上來的憤怒給淹沒了,一旦找到了突破口就不想剎住。
發泄……她要發泄。
姜煙抿唇,指尖微動。
“怎么,心虛了?”方曉抬了腿,一步步朝她這邊走來,譏誚出聲,“我愛了他這么久,搜集和他有關的一切,費盡心思出入有他在的場所,我臟得這么徹底,所以也從來沒有奢望過可以陪伴在他身邊……可是你呢?他怎么會看上你?”
早知道這樣,她就該奮不顧身地去爭取一把!他到底喜歡姜煙什么?無非也就是這樣臉吧?可是她有身材,也有勇氣,還比姜煙要更愛她!不……這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比她更愛他了,如果非要一個人站在他身邊,那個人也絕對不可以是詭計多端的姜煙!
“方曉,你確定要繼續說下去?”姜煙盯著她道。
這一句便澆滅了方曉的戾氣,姜煙的眼睛太黑,不帶任何雜色和情緒,冰冷的語氣像是提醒,也像是威脅。
她不能否認自己骨子里對姜煙的恐懼,而這一刻,恐懼終究還是蓋過了憤怒。
方曉咬牙,捏了捏手指。
“我可以不介意你因為一時激動導致的口不擇言。”姜煙抬眼,已然失去了對話的欲望,“但如果你一直這么偏激下去,我會重新考慮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
合作關系……又是一句不輕不重的提點。
方曉閉眼,理智重新回到大腦,而姜煙已經不需要聽見她的回答,徑直離開了客廳。
如果今天的方曉是用和平的方式給她解釋的機會,她或許愧疚,或許能夠告知一二緣由,但方曉不是錯在選錯了態度,而是選錯了對象。
她本就不需要對誰解釋這些,背負的是她,承受的也是她,輪得到誰來指責?
但是這賬她還是要算的……就算在傅司眠的頭上。要不是那男人到處拈花惹草,她也不至于到處樹敵。
姜煙冷下眼神,推門走了出去。
客廳里,方曉聽著外面越來越遠的腳步聲,深深吸了口氣,眼底恨意再也控制不了,彌漫出來。
隔天晚上,到了約定時間,姜煙跟著姜樹恩提前到了酒店包廂,一起來的還有葉柳珍及方曉。
或許是昨晚的話起了作用,今天姜煙再見到方曉時,對方已經恢復了平靜,甚至還在出門前特意找到她專門道了歉。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離七點很快過去了二十分鐘。
葉柳珍瞟了眼手機屏幕,故意嘆了口氣,道:“煙煙,你到底有沒有把時間告訴傅司眠啊?這都七點過了還沒看到他人影。”
姜樹恩的表情也有些不好看。他本來就是個極重面子的人,就算傅司眠家族再大,但在他面前也是個晚輩,更別說還跟姜煙領了證,遲到這么久一句話都不說,顯然是沒把他放在眼里。
“再等等吧。”方曉主動給姜樹恩續了茶水,嫵媚一笑,“說不定是路上堵車了呢。”
“夠了,”姜樹恩按住她的手,“再喝下去,我就飽了。”
話音剛落下沒多久,門口那邊就有了響動。
先是兩下輕輕的敲門聲,隨后門被推開,服務員沖著姜樹恩他們微微一笑,然后側過身,給身后的人讓開了道。
傅司眠比服務員高了一個頭不止,幾乎是在開門的剎那,姜煙就對上了他望過來的視線。
他緩步走了進來,身上仍然是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外面套了件咖色長款大衣,舉止間流露出幾分優雅貴氣,讓人看了便移不開眼。
換顏色了?姜煙挑眉,印象中還是第一次看傅司眠穿除了黑色之外的顏色。
方曉失神地盯著他看了幾秒,而后被姜樹恩的聲音拉回心神。
姜樹恩站起來笑道:“傅先生,請坐。”他說著給姜煙使了個眼色,讓姜煙把人帶到她那邊。
傅司眠順勢就挨著姜煙坐下了,唇角漫上笑意,“抱歉,今天早上突然有臺緊急手術。”
聞言,姜樹恩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我們也是剛到沒多久。”他轉頭叫來服務員點菜,“傅先生,你看看想吃什么。”
姜煙暗嘆傅司眠唬人的本事可真是一流,明明是個面冷心更冷的家伙,可總是有人被他偽裝的笑容給哄騙,還以為這就是他的真實面目。
菜上得很快,姜煙跟隨眾人動筷,整個桌上估計就只有她是在認真吃飯。
姜樹恩雖然很想把傅司眠當成一個小輩來看,但因著各種關系,他在跟傅司眠說話的時候難免下意識中就把自己放在了低姿態的位置,模樣也是甩不掉的討好。
葉柳珍見他欲言又止了幾回,也看不下去了,干脆停下了筷子,笑著對傅司眠道:“傅先生,公楚最近的情況想必你也聽說了一些。我們有意研發一款新產品來打開市場,但目前缺了一點資金,你看……”她話里未盡的意思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