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五小說網 > 一世驍雄 > 第二十六章遼東猛虎
  失烈門狼狽北歸,身邊只有千余騎。

  歸程途中,嚎啕大哭,也因此得了個“啼哭王爺”的稱號。

  而在白亭城外的大戰,晉軍大獲全勝,萬余晉軍加上一萬兩千藩部從騎,對上筋疲力盡又經歷過炸營自相攻殺的數萬金帳騎軍,結果可想而知。

  戰死的多為豹師,他們是王族直屬,還有些許戰意,但是因為缺乏指揮,又被晉軍兩面夾擊,所以在戰死萬余人之后,余下也都選擇了投降。

  光是降卒就有兩萬余。

  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大捷。

  不過事后晉軍的斬首軍功,卻多出來一萬余,因為自相殘殺的金帳軍也被割下腦袋算作軍功了。

  在點驗軍功之后,傅津川直接驅使降卒帶著兩萬顆首級來到兩國邊境附近,筑起京觀八座。

  此后數年,河西一帶再無南下牧馬的金帳牧民。

  而戰后的晉軍,自然是要擺起慶功酒宴,整個營地都燈火通明。

  “來,這碗酒敬傅郎君。若無傅郎君奇謀,怎能有如此大捷?”

  祁連軍使賈師訓端起酒碗就提議道。

  “對對,這碗酒敬傅郎君。”

  史萬年也附和道。

  薛琮對此確實沒有半點的芥蒂,也跟著端起碗。

  “這酒啊,我看應該先敬薛將軍。”傅津川這邊則是把話題轉移到薛琮身上。

  “若無薛將軍當機立斷,率軍北上馳援,此戰還不能畢其功于一役。”

  “哈哈哈,那就同飲。”薛琮豪氣道。

  “同飲同飲。”

  “好,痛快痛快。”

  這邊一碗酒干下,隨軍作戰的遮普華黎卻反問道。

  “傅家郎君,你如何料定今夜金帳汗國營地會起內訌炸營?”

  遮普華黎此戰也頗為賣力,鐵勒部三千藩騎也立下不少功勞,這時候卻是十分好奇。

  傅津川一聽此言卻是微笑不語,一旁的史萬年解釋道。

  “王子卻是不知道,此前郎君讓我率領數十人扮做金帳鷹師襲殺豹師,這才引得敵軍內訌...”

  “城外的金帳探子早就被郎君派高手剿殺干凈,所以我們才能順利潛入金帳大營...”

  薛琮大笑道:“我聽聞傅郎君的計策后也是思前想后,卻沒想到此行如此順利。”

  “卻有些兵行險招,全賴薛將軍與各位將軍信任,才能有次大勝,我敬諸位。”

  “干。”

  傅津川自己知道這次算是運氣很好了。但究其根源北境部族眾多,政令不通暢,別說豹師和鷹師之間,就是同一個鷹師之間的蒙安之間也都有矛盾。

  這才給了傅津川可乘之機。

  若是來的金帳將領做事周密些,也也斷不會出現如此戰機。

  而等薛琮率大軍趕到,除了部分豹師沒受波及還有一戰之力,其余的都已經沒了作戰的力氣和心氣。

  白亭海大捷的消息,很快傳到涼州。

  節府上下一片驚呼,斬俘數萬,這樣的大勝,大晉已經很多年沒有了。

  節度使傅懋修立馬寫了奏表,然后讓報信的信使直接露布飛捷,大張旗鼓的把消息送回上京。

  傅懋修親自出城十里,迎接得勝之師。

  一時間,河西軍勢大震,以至于朔方、河東兩路的金帳疑兵都聞之自退。

  而此時天下間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河西萬里之遙的遼東。

  燕藩奉詔出兵了。

  燕王吳仁光,親率五萬大軍西進,六日之內連破金帳十二部,推進上百里,然后與金帳汗國的東路軍主帥毗沙門隔著桑侖河對峙。

  毗沙門帶著一個虎師,兩個豹師,征召了四個鷹師,共七萬大軍。

  桑侖河并不寬,最淺的地方人馬可以泅渡,但是毗沙門的金帳大軍沿著桑侖河布防,嚴陣以待,竟是隨時最好半渡而擊的準備。

  “卻沒想到這桑侖河能擋住的遼東猛虎。”

  只有二十歲的留只哥面容英俊,穿著一身甲胄,帶著氈帽,騎著一匹神駿白馬,倒是個十分英武的年輕人。

  “擋得住?呵呵呵,留只哥,你未免太小瞧吳仁光了。”

  說的是他的堂叔德明,也是大軍的副帥。

  德明三十出頭的模樣,頭上留著辮發,是個超過兩百斤的胖大漢子,眼睛瞇成一條縫。

  因為太重,鮮有戰馬馱得動他,所以騎了一匹駱駝看起來比其他人都高了些。

  “吳仁光的大軍,六天只推進了百余里,換成是你,會打的這么慢?”

  留只哥到底年輕些,平素又喜歡射獵演武,說起這種算計來卻是有些茫然。

  “或許只是為了求穩?”

  德明笑著道:“求穩?他吳仁光什么時候求過穩了?不過是不想跟我交戰,故意走慢些,不然以他的脾氣,別說六天,兩天都夠他推過桑侖河了。”

  另一個堂叔謀里改也笑著道:“留只哥,你要多跟你父親學學,不要像你二叔一樣,只知道勇猛,要多動腦子。”

  留只哥一聽二叔,頓時有些沮喪道:“二叔這次倒是挑了個好對手,河西定然是不如遼東這邊難對付,這次二叔就算打不下河西,也該能打個勝仗回去,我們這邊面對吳仁光是沒什功績可說了。”

  幾人說這話的時候,卻還不知道失烈門兵敗河西,狼狽的只剩下千余騎倉皇逃回。

  德明卻不以為然道:“河西那邊也不好對付,依我看失烈門討不到什么便宜。”

  謀里改輕蔑道:“就算是河西贏了,也不過是占了跟青唐人兩路合擊的便宜,我們這邊卻要獨自面對吳仁光。你讓失烈門來對上吳仁光試試?”

  遼東猛虎吳仁光,哪怕是在金帳汗國,也同樣沒有人敢小覷。

  一直信鷹落在了留只哥的手臂上,他打開信之后,確實目瞪口呆。

  甚至不敢相信這信上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怎么了留只哥,你這樣子就像失了魂一樣。”

  留只哥又看了一遍,然后讓馬旁的侍衛遞給堂叔德明。

  德明本不以為意,但是在看過之后也是被上面的消息驚呆了。

  “失烈門居然這么廢物?那可是六萬大軍啊...”

  謀里改詫異道:“你們再說什么...”

  等他看過以后,也被消息驚到了。

  畢竟那是六萬大軍,拿不下小小的白亭城就算了,還能發生炸營這種事情,被兩萬晉軍打的幾乎全軍覆沒。

  “失烈門真是太廢物了,他的勇猛都用在床上的女人身上了嗎?兩路夾擊河西,居然打成這個鬼樣子,把我們蒼狼血脈的臉面都丟盡了!”

  德明直接破口大罵,作為毗沙門的支持者,他并不希望失烈門的西路軍能夠取得什么像樣的戰績,但同樣不想看到這種參敗。

  這對整個金帳汗國在北鏡的統治都會造成影響。

  畢竟王族直屬的豹師一共只有十六個,算上虎師和狼衛不過二十余萬人,但這是術律家族統治的根基。

  直接沒了三個豹師,可以說接下來金帳汗國的首要任務就是要維護內部的穩定了。

  而毗沙門在得道消息之后,并沒有任何的喜悅之色,也沒有悲憫,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退兵。”

  第二日,河對岸的燕軍大營,得知對方退兵之后的燕王吳仁光親自出營探看。

  年近五十的吳仁光身材仍舊如蒼松一般高大挺拔,飽經風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面相威嚴,留有一把美續,額上的兩道獅子眉格外濃密,眼神入刀,注視著正在拔營的金帳大軍一聲不吭。

  “王爺,金帳大軍退了,我們要不要趁此機會準備過河追擊?”

  身旁的副將高德碣提議道。

  吳仁光搖了搖頭,他還沒收到河西大捷的消息,所以對于敵軍撤退,卻是以為對方的誘敵深入之計。

  “嚴令各營,不得妄動。”

  燕王吳仁光是如今大晉國中,唯一的一個異姓王。

  手握十幾萬雄兵,更有諸多藩部聽命。

  說起燕藩,就不得不提當年叱咤遼東的渤海國。

  渤海國在大晉立國改朝換代之際建立,對大晉一直是降而復叛,對金帳汗國也是如此。

  太宗皇帝曾經親征渤海,可惜勞而無功,對此一直心有不甘,后郁郁而終。

  臨終前留有一道遺旨,“復遼東故土滅渤海國者,可王之。”

  后來宣宗年間,大晉發動對渤海的滅國之戰,在其他幾路大軍被渤海大軍擋住在幽燕之際,大將吳守恭率軍走盧龍道奇襲,一戰攻破渤海國王城大寧府。

  拿到了滅國之戰的首功,宣宗皇帝也信守太宗的諾言,封吳守恭為燕王,世鎮遼東。

  后來吳守恭故去,燕王之位也就世襲罔替,傳給了長子吳仁光。

  吳家父子在遼東兩代人,三十年時間也把遼東經營的如鐵通一般,已經有了尾大不掉之勢。

  而這三十年間,大晉朝廷經歷了宣宗,仁宗,武宗到如今的道君皇帝,雖然仍舊維持這盛世的外表,但盛世光景之下,很多有識之士也看到了危機的到來。

  身旁的一個僧人模樣打扮的謀士姚秉寬道:“王爺,我看這不像是誘敵,應該是出了什么變故。”

  姚秉寬法號子聰,河北大族出身,原是天寧寺虛照禪師的弟子,天文、地理、律歷、占卜無不精通,天下事了如指掌。后來與吳仁光結識后投入其幕府,成為吳仁光的心腹謀士。

  “變故?難道是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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